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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4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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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47

瑪麗越想越生氣, 並為自己剛剛沒有好好發揮,和希斯克利夫吵一架而暗自後悔。她揪著圍裙在衛生間裏徘徊了一小會兒,最後洗了把臉, 不情不願地準備離開這裏。

但是她剛一拉開門,就發現希斯克利夫正站在女士洗手間的門口, 還忍時不時向裏面張望,手裏拿著那個她剛剛掉的托盤。

他還是忍不住追了過來。

來來往往的患者和大夫都用一種看變態的目光悄悄打量希斯克利夫。瑪麗忽然覺得心情好了那麽一點點。

她裝作沒看見他,攏了攏頭發,繞過去,準備去病房和士兵們一起過聖誕節, 吃樹幹蛋糕。

“瑪麗。”希斯克利夫開口了。

瑪麗假裝沒聽見, 繼續往前走。

“瑪麗·班納特。”希斯克利夫追上來,攔在她面前, 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。他又想伸手拉住她的胳膊,但是才伸到一半, 就被瑪麗一個瞪眼給瞪了回去。

路被擋住了,瑪麗也就順勢停下來, 想聽聽希斯克利夫會說些什麽。如果是道歉,她還挺期待的, 畢竟希斯克利夫這輩子大概還沒有和什麽人道過歉。

瑪麗擡頭看著他, 等待著。

“……”

空氣很安靜。

“你的托盤。”希斯克利夫說。

“……”

瑪麗沒好氣地接過托盤,繼續瞪著他, “你還有別的事情嗎?沒有的話, 我要去病房過聖誕節了。”

“沒有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聖誕快樂。”接著,他又補充了一句,幹巴巴的,一聽就十分敷衍, 沒有絲毫的祝福之意。

瑪麗苦悶地嘆了口氣,決定立刻離開這裏,病房裏的傷兵都比他可愛許多。

“瑪麗,你知道的,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可是沒等她走幾步,希斯克利夫又開口了,他個子很高,腿也長,所以瑪麗沒走幾步就被他再次攔住。

走廊裏的人都去吃午飯了,這裏現在只有他們兩個。

“你心裏分明知道,我不是那種意思。這裏不安全,你應該回家。”

“所以,”瑪麗把托盤又扔回希斯克利夫懷裏,瞪著他,“你是在怨我,我不應該在挨了一頓你的罵之後跑掉,我挨完罵還得感激你,是這樣嗎?”

“我沒有指責你。”希斯克利夫繼續耐著性子解釋,“我只是……”他忽然不說話了。

瑪麗等了一會兒,見他還沒有繼續講下去的意思,於是奪回托盤,繼續往病房走。

“我只是,怕我護不住你。”希斯克利夫終於把後半句話說出口,卻沒再追上來,只是在原地筆直地站著。

他黑色的軍靴上沾了一些塵土,所以顯得不那麽光亮。這很正常,因為只有那些坐在辦公室裏喝咖啡的士官的軍靴才會時刻保持鋥亮。

瑪麗停下來,回頭望向他。

“以前,不管是在赫特福德也好,還是在洛伍德也好,那時候還沒有開始打仗,所以我還能護著你。”

“但是現在不一樣了,瑪麗。”

希斯克利夫喟嘆一聲,他在戰場上發號施令慣了,所以不知道怎樣委婉表達。

尤其是面對一個女孩兒,一個讓他喜歡、又不敢喜歡,更不知道怎樣去喜歡的女孩兒。

“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,你要學會保護你自己。不要總是跑到這麽危險的地方,回家去,你父親可以保護你,赫特福德現在很安全。賓利也答應會照顧你們一家。只要你願意,我明天就可以安排人送你回家。”

“我可以保護好我自己。”瑪麗返回來,走回希斯克利夫身邊,擡頭看著他,“但是保護不是逃避,如果每個人都躲到安全的地方去,那麽我們的家園怎麽辦?”

希斯克利夫低頭看著瑪麗,他知道她一向有些固執,而且善於爭辯。他想伸手替瑪麗把她的碎發別在耳後,但是手還沒有伸到一半他就又收了回來。

他算她的什麽人呢?他有什麽資格去指責她?照顧她?甚至,他又有什麽資格去保護她?他的所作所為簡直莫名其妙,像一個瘋子。

“我們要過聖誕節。”瑪麗見希斯克利夫遲遲不說話,於是隨便找了一個話題來打破僵硬的氣氛,“你要不要來一起過節?”

希斯克利夫認為自己應該拒絕,畢竟他們之間什麽關系也沒有——在他看來,這其實也是最好的情況,他們之間的距離應該越遠越好。但是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:“好。”

鑒於軍需補給還算到位,廚房準備了一頓勉強還算豐盛的午餐,主要是軟面包和黃油還有各種奶制品,總歸這些傷兵也不能吃烤肋排這一類的東西。瑪麗幫助那些無法自己進食的傷員吃完飯,才回到廚房,和剩下的醫生還有士兵們一起用餐。

“讓我們敬和平一杯,我相信戰爭很快就會結束。”萊斯利醫生坐在長桌中間,舉起酒杯,剩下的人也都紛紛舉杯。

壁爐裏的火燒得很旺,包漿的長桌被整理的十分漂亮,一籃紅紫摻雜的野花被擺在中央,餐位上還鋪了疊成三角形狀的餐巾。

“我想我應該再敬瑪麗醫生一杯。”萊斯利端著酒杯走到瑪麗旁邊,她坐在長桌末端,一個與希斯克利夫正好天南地北的相反位置。

但是當她端著酒杯站起來的時候,卻明顯感受到來自長桌另一端,屬於希斯克利夫的目光。

“說實話,我起初認為您只會給我們添麻煩,親愛的瑪麗小姐。”與此同時,拿著裝著紅葡萄酒的杯子的萊斯利也感覺背後涼颼颼的,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背後盯著他看。

“但事實證明,我太愚蠢了。您比我想象的優秀太多,我的許多學生都比不上你。”萊斯利回頭看了看,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,於是端著酒杯繼續講話。

“我尤其要感謝威爾遜醫生,是他把你介紹到這裏來。”這句話說完以後,萊斯利頓時感覺背後那種涼颼颼的感覺不見了,但是威爾遜卻開始覺得脊背發涼。

雖然是聖誕節,大家也沒有耗費太多時間在午餐上,畢竟醫院裏還有各種數不清的工作要忙。

“他們都說你們的隊伍差點全軍覆沒,你是怎麽回事,為什麽那天沒有和你的隊友一起回來。”瑪麗回到換藥室,卻發現希斯克利夫仍舊跟在她身後,還指了指自己腦袋上的紗布,示意她,他應該換藥了。

“我傷得不重,所以在幫忙打掃戰場,這很費時間。”希斯克利夫說,瑪麗拆掉他的舊紗布,這才註意到他先前裹的紗布實在太差勁了,傷口處理的也不好,有微微發炎的趨勢。

“我得重新幫你處理一下你的額頭。”瑪麗用鑷子輕輕剝開黏住的紗布,把傷口上的殘渣清理掉,卻又發現希斯克利夫的額頭上的線口開了。“這裏要重新縫合,你在這裏等等我,我得去拿嗎|啡。”

“我不需要那種東西。”希斯克利夫說,“那玩意兒會讓人變得不清醒,還是把它們留給那些看見手術刀就哭鼻子的娘娘腔吧。”

“可是你的傷口必須重新縫合,沒有嗎|啡......”瑪麗猶豫道,“沒有嗎|啡會很疼。”

“你盡管縫就好,我們在戰場上處理傷口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多講究。”希斯克利夫無所謂地說,他一只手隨意搭在桌子上,另一只手卻拉住了瑪麗的圍裙邊,讓她動彈不得。

瑪麗拗不過他,只能直接上手開縫。

她有點緊張,倒也不是因為別的,她只是擔心希斯克利夫一會兒會忍不住疼痛而亂動。她做過這麽多臺手術,處理過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傷口,卻還真沒有在不給患者用嗎|啡的情況下就縫合傷口。

但令人意外的是,整個過程希斯克利夫一動不動,她在他腦袋上穿針引線,用藥酒給發炎的地方消毒,但是對方卻始終像長在椅子上般,連半點搖晃都沒有。搞得瑪麗甚至一度以為他是被自己弄得疼昏過去了。

“是蘭迪·威爾遜把你推薦到這裏來的?”換完藥以後,希斯克利夫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。

“不錯,是威爾遜醫生。在赫特福德的時候他就教了我不少知識。”瑪麗點點頭,她處理掉廢棄的紗布,又打來一盆熱水,遞給希斯克利夫,“你要不要擦擦臉?”

“他很厲害?”希斯克利夫又問。

“他從倫敦醫科大學畢業,知識淵博,在醫院裏很受尊敬。”瑪麗解釋,言語間有一些不易察覺的孺慕之情,只是不太明白希斯克利夫怎麽忽然對威爾遜醫生產生了興趣。

“受歡迎?他一出現你們都會給他鼓掌,是這樣嗎?”希斯克利夫的語氣變得非常奇怪。

瑪麗:“???我好像不明白你在說什麽,長官先生。”

瑪麗看了眼希斯克利夫胸前那一排叮當作響的各色勳章,調侃道。

希斯克利夫大概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言,他側過臉假裝咳了兩聲,才又繼續道:“這麽說,你們認識很久了嗎?”

“是有一段時間了,大概有一年?”瑪麗歪著腦袋想了想,“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去年的游輪上,就是去年聖誕節假期那段時間。”

希斯克利夫沒再說什麽,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望著窗外的細密的雪花說:“今天是聖誕節。”

瑪麗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,不知道他又想發什麽神經。

“我或許應該送你一個聖誕禮物。”希斯克利夫繼續說,他翻了翻口袋,掏出來一塊巧克力。大概有小半個成人手掌那麽大,鉑金紙包裝,上面印著幾個法語單詞,很精致。

瑪麗知道這是軍需處給長官們的特供,只提供給軍銜在中校及以上的長官,每星期一塊。

“可是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。”瑪麗接過巧克力,放在鼻子上聞了聞。一股濃郁可可的香氣撲鼻而來。

“不必。”希斯克利夫似乎對聖誕禮物和巧克力都不感興趣,他別過頭,眼簾低垂,“我很少過節。而且,我只是恰好剩下一塊而已,並不是專門給你準備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人絕對不會聊天!瑪麗憤然。一不小心把巧克力掰斷一塊。

她才不給他準備禮物!

希斯克利夫渾然不在意瑪麗扭曲的表情,他仍舊盯著窗外的雪花,“我可能會在醫院待兩天,但是最多周三,我就得回戰場上去。你確定你不要回家?假如你今天動身,我還可以送你。”

“除非戰爭結束,否則我是不會回去的。”瑪麗斬釘截鐵地說,或許是看在巧克力的面子上,她的態度稍稍好了一點兒。她掰下一塊巧克力放進嘴裏,先是微微的苦味,緊接著就是可可特有的甘甜和香氣。比廚房裏受潮的奶糖好吃的多,怪不得是特供食品。

“你把瑪麗弄到這裏來,是不是很得意?”

威爾遜醫生原本正在辦公室裏整理病患檔案,但他一個轉身的功夫,就發現房間裏多了一個不速之客。希斯克利夫面色不善地站在門口,反手合上門,高大的身形把出口擋的嚴嚴實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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